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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nizzaro

【IBSM+鸿四】深蓝色 5

*404和产科医的cross

*IBSM和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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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漆黑的夜空,月光被厚重乌云遮蔽,近海的缘故空气十分潮湿,连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湿哒哒的仿佛重了一圈。“嘀嗒、嘀嗒、嘀嗒”,顺着奇怪的电子音伊吹扶着粗糙的墙壁走进更黑暗的小巷。

就在这里。

小巷深处隐约可见一个人型的轮廓,五官灵敏、直觉过人的伊吹绷紧身体,放轻放慢了脚步、屏住呼吸朝那人走去。他知道,犯人就在那儿。

刺眼的光亮得毫无预兆,伊吹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向后扭小半身体遮挡习惯了黑暗而睁不开的眼睛,不过一瞬间的事,待他放下手臂光所照亮的前方已空无一人。他错过了犯人,只差一步。

该死!咂嘴的同时,掌心用力拍打小巷一侧的墙壁,伊吹不觉疼痛,自知是徒劳却仍迈步往前跑去。也许跑到巷子的另一头,还来得及望见逃跑的犯人的背影。

幸运没有降临在他身上,甚至没有怜惜他的努力,刚跑出两步,鞋子在积水的巷子地面上打滑,来不及调整重心伊吹整个人向前冲,以下巴磕地面的姿势摔了下去。摔倒的动作像是被按下慢速播放,四周的一切变得清晰,伊吹嗅到了血的味道,看见前方如小溪般绵延的血水,它鲜红、浓稠、甚至仍带着人体的温热。血泊中有人,是警察,伊吹知道他认识!

那人是阵马哥,下一秒被血水浸透的人变成了九重,变成了桔梗队长,变成了……志摩。

混蛋!啊!啊啊!啊啊啊!

伊吹想要调整姿势,伸手撑住地面以便站稳,没想到袭来的反而是另一种奇怪的感觉——失重感。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伊吹从睡梦中醒来,睁开双眼的瞬间立刻被窗外因海面反射而晃瞎眼的阳光刺得眯起了眼。他又忘记睡前拉上窗帘了。四宫家虽是一层独栋楼,由于位于人口与建筑群较稀少的能登,采光上比在东京市区的出租房好得不是一星半点。入住四宫家两周多,伊吹不止一次在早上被日光刺醒。

分清梦与现实后,伊吹平躺在榻榻米床铺上,双手无力地耷拉在两侧,望着拉灯垂下的绳索开关。他还未完全从梦中走出,起码思绪仍然沉浸于此。

事情要从一周前——也就是伊吹外派至能登、入住四宫家的一周后说起。

 

“各位、各位,我有些话要说。”一清早,能登总署开会、办公两用的大会议室里,一个响亮到破音但音色犹如缺损音质的声音,打破了不同小组商讨声混在一起的嘈杂。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众人顺着响亮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衣着邋遢、胡子拉碴、脸上写满疲倦的中年大叔,摇晃着手中一沓文件。“鄙署条件有限,这一周辛苦各位了。就在刚才传来消息,送往医院抢救的那名受害人已脱离危险、恢复意识,将于今天下午正式从ICU转入普通病房。”安静的会议室里突然掌声雷鸣,大家都知道能登这次的案子之所以棘手,在于罪犯的谨慎与狡猾,现场难以勘查出有用的证据,而之前的几名受害人身亡、尸体惨不忍睹也无法反馈相关证据,中年大叔宣布的消息仿佛给或是不抱希望、或是逐渐暴躁的刑警们打了一剂强心针,让他们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自宣布起,汇聚能登如无头苍蝇般白白忙碌刑警们有了目标,跑医院问证词,根据描述绘制肖像画,拿着肖像画到处巡逻,干起活来是精力充沛、希望满满。三天后他们的努力有了初步的回报,某区域负责蹲点的刑警汇报,据附近住户的报案说见过一位和警方描述的嫌疑人相似的男性,那人每周四晚上10点左右会在街上晃悠,压低鸭舌帽、外套拉链拉至顶端,尽可能遮住自己的容貌,行为举止十分可疑。

负责这一区域的刑警由能登当地的一支刑警小队,加上于各地派遣而来的刑警混编而成。伊吹便属于这支队伍。一得到蹲点同事的汇报,小队成员立刻集合开了一个紧急且简短地会议,做出了于当晚埋伏于附近抓捕嫌疑人的行动。

离将罪犯绳之以法又近了一步。当队长宣布“会议结束,进入行动准备!”,跟着其他一起站起身,近乎用吼的回答“是!”的伊吹,听见自己胸膛疯狂跳动的心跳声。过去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但未来可以。向下延伸的射线无法从源头改变其趋势,却可以制造一个转折点改变之后的方向。今晚将成为这个转折点。

伊吹跑得快,这是机搜队、芝浦署人尽皆知的事。他这一特长在机搜办案中没少发挥作用,也在东京各署无意中做了一番宣传。404有个跑得很快的家伙;机搜队有个跑得很快的家伙;东京那边有个跑得很快的家伙,来到能登的一周,伊吹的脸和姓名或许不被临时的同事们所牢记,但他的特长却已深深印入人心。

“伊吹,晚上你在这里待机。”会上,队长圈出地图上几个埋伏点的一处,看了看被他喊到名字后神情格外严肃的来自东京的刑警。“如果嫌疑人有逃跑的动作,你直接冲出去追。”拍拍伊吹的肩膀,队长松弛下严肃的表情笑了笑,“你的速度,我们信得过。”

伊吹微微睁大眼睛,用力点头回答“了解”。

夜幕降临,像是害怕看见见证残酷的案件一样,乌云悄无声息地聚拢,遮蔽了本就不明亮的月光。能登本非热闹繁华之地,加之此处路灯相距较远,有一两根罢工或接触不良一边发出“滋啦”电流声一边无规律闪烁,把昏暗的视野映衬得如恐怖电影画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嫌疑人习惯路过此地的时间越来越近,机械表发出“哒、哒、哒、哒”的声响,把极度安静的众人内心的紧张与不安,在黑暗中无限放大。

“出现了。”耳机里响起一个不算响亮的声音,但在唯能听见自己心跳与呼吸声、极度安静的情况下,这个作为行动开始暗号的声音尤为清晰。

“站住,我们是警察!”这一平日里常用的开场白没出现在此次行动中,怕的就是嫌疑人一惊逃得比两个飞毛腿更快。负责留住嫌疑人的警察按原计划从嫌疑人视野盲区的转角弯出接近,就在此时,从乌云遮月起揪住在场每一个人的不祥预感……成真了。

“叮铃铃~”,自行车铃的声音出人意料响起,提着十二分警惕的警察众人被这声响惊动紧绷着的弦,阻止对方也不是,不出面也不是,就在犹豫的刹那,骑自行车的人停下车,从自行车上跨下,踏着重重的步子似乎带着一肚子的怒气朝男人走去。“臭小子!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别来找我女儿,你们没戏了,我们夫妇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说罢,路人扬手便是噼里啪啦一通打。

蹲点的众警察直接看懵,好家伙,这位路人胆子真大,“手撕”暴虐犯人——他们当然没这么想,而是心中一顿、万分失落,弄错了,男人乍看之下的确与嫌疑人相似,行为举止也十分可疑,但通过路人的骂声与打人的动作,男人百分百被洗净了嫌疑。

于是本着守护地区的和谐的职责,刑警们顺手解决了这场还未发展到案件地步的矛盾。

“大家打起精神来,这次虽然弄错了,但误打误撞将一场矛盾解决于萌芽之中,也是场收获。”待骑自行车的人和行为可疑的男人分开,伊吹压下头疼和要暴走骂人的冲动,笑嘻嘻地安慰走在身边没精打采的同事们。

“亏你还笑得出。”一名警察翻翻白眼。这一晚上算是白瞎功夫了,天亮后,他们又要回到前几日满能登找线索的忙碌与紧张中。

“就是。我可真佩服你伊吹,刚那场调解不亚于看了四五十集的狗血爱情剧。现在脑子还嗡嗡响,和谁手机来电震动似的。”

另一名同时半开玩笑地说完,几人突然静下声来,不是脑袋嗡嗡响,不是像手机震动而是真的有电话打来。

接电话的是队长。

“喂,怎么了?”拿出手机接通的瞬间,伊吹注意到来电显示上的姓名,是负责另一个区域的小队的队长。队长紧蹙眉头接通电话,下一秒瞪圆了眼睛僵在原地。“好、好的。我们马上就来。”

队长挂断电话。

从吐槽玩笑的懒散状态,到紧绷神经的工作模式,众警察只花了短短的一秒。他们无声地看着队长,不需问发生了什么,只等待一句令下。

“我们现在赶往山田队长负责的区域,那边遇上犯人,出事了。”

拉响的警笛打破夜的宁静,朝着一个方向扬长而去,像是急着宣读来自正义的裁决书;红与蓝的警灯在漆黑的夜中不停闪烁,似努力用它微小的光亮驱散前方浓厚的黑暗。驶过黑暗的街道,驶过呼啸的海边,四驱车轮飞速地在地面滚动,也压着越跳越快的心脏。

警笛声如暴风中海浪般呼啸,眼睛被闪动的警灯晃得几乎睁不开,又紧张又着急只恨警车不是赛车的伊吹注意到赶来支援的不只他们一个小队。

快到了!

伊吹所在的警车是七人座,他的位置靠近拉门,此刻他转了转身体面对着门,一手抓着前方座椅的靠背,一手搭在移门把手上,身体稍向前倾屁股一半离开座位,这样一来便能保证在停车的第一时间冲下车。

“滋———”一串尖锐刺耳的声音在警笛声中突兀的响起,急刹车带动没好好坐在座椅上的伊吹往前冲,额头磕上移门后又一屁股摔坐回座椅。

怎么了?没等问出口,透过前方玻璃,伊吹看到了即便是见惯了死亡现场也忍不住扭头不忍直视的场面。

一辆先前差点与前车撞个正着的面包车,趁着这个空档转弯,带着明显改装过的外壳与引擎的轰鸣声,飞速逃离了现场。留在他们眼前的是触目惊心,延伸至远方融入夜色中的血迹,一名年轻的警察躺在面包车驶离的位置,衣裤被鲜血浸透一动不动。顺着血迹向黑夜望去,在几乎与夜色相融处,隐约有一位女性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没救了。”

“还是给犯人逃走了。”

“无论怎么说,这次在犯罪实施前把人救了下来,不算白白牺牲。”

“……是团体作案,改装车型、车牌也有了,是个重大突破口。”

“要怎么和他家人说?谁去说?”

伊吹耳边掠过同事们的谈话,但他没有参与其中。他走到那名牺牲了的年轻警察面前蹲下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被占满血迹的年轻脸庞。

伊吹认识他。那名警察叫佐藤,是能登当地的警察,年纪还很轻,和九重一般大。他跑得也很快,速度不亚于伊吹,耐力也不错,正因如此,最初的分组他们被分别安排在不同的队伍,担任追击犯人的角色。

听被救下的女性说,佐藤是因为把被挂在车上的她救下,惹恼了犯罪团伙,招致下场惨烈。原本犯罪团伙打算把女性挂在改装车的一处突出挂钩上,一路飙车拖拽虐待她。就在犯罪即将开始的一刻,埋伏着的警察小队出动,警惕性与应对力极强的犯罪团伙立刻带着女性跑路,不料佐藤跑得飞快及时救下来了女性。

尽管女性得救了,佐藤却来不及跑,对方人多力气还不小,车子发动时年轻的警察便被拖拽着超反方向离去。后方警车追击,车上佐藤挣扎反抗,体会不到虐待乐趣的犯罪团伙拿出钝器,冲着坏了他们好事的警察一通砸。若不是遇上前来支援的警队,追击的血路或许会延续得更长。

 

“你没事吧,又做噩梦了?”

和式房间的移门拉开一小半,门口响起的熟悉的声音把沉浸于回忆的伊吹解救出来。

顺着声音向左扭头,伊吹看见一个穿着整齐的男人站在房间门口。个子不高,一头黑色直发,刘海是斜刘海,鼻梁上架着副眼镜,看着眼睛不大,他微蹙着眉头表情严肃中隐约可见担心,配上嘴边的痣莫名让伊吹觉得既正经又性感。

“是啊,不过志摩你没事就好。你的头发和眼镜是……”话说一半,从噩梦和回忆中迷糊走出的伊吹,终于意识到他又一次搞错人了。“抱歉,四宫医生,你和志摩实在长太像了。”

四宫和志摩很像,不仅是外貌,声音、性格也是。不同之处在于,四宫的同事比志摩的同事——特别是志摩进入机搜和伊吹搭档后——评价时更多用严肃、不苟言笑来形容。眼下,表情本就不轻松的四宫,双眉进一步靠拢,看着躺在榻榻米上,困意仍未退尽的伊吹说了句“没关系。你快起来,早饭好了。”

离开伊吹卧室门口,来到他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四宫没有急着先一步坐在桌前吃早饭,他就躲在卧室边上的走道,背靠着墙关注屋内的声音。

四宫不是警察,亦没有伊吹般灵敏的五官,但今早的动静不妨碍他察觉住客的不对劲。伊吹来到能登两周,在他家住了两周,对伊吹的了解谈不上知根知底,倒也说得上略知一二。伊吹为人热情,甚至有些热情过头,太自来熟,这一点接他入住家中的当晚,四宫便深刻地体验了一番。

“四宫医生、四宫医生。”整理好不多的行李,和好心的主人同坐一桌用晚饭时,伊吹用令四宫心中不祥的语气开口。“去persona时遇到小松姐,她和我说,朋友都管你叫‘小四四’。这个称呼好可爱,比四宫酱可爱还不绕口,我也管你叫小四四你看行吗?”

没有朋友都管我叫,只有小松姐一个人。四宫本着主人要对客人友好的态度,把吐槽放在心里。

“我看不行。我自己的两只眼睛加一副眼镜看都不行。”四宫抬头,把视线从米饭移至对面的伊吹,想用尽量客气半开玩笑的语气拒绝,谁知一张水汪汪眼睛狗狗脸映入眼中,瞬间拒绝之语卡在喉咙中。眼前的男人酷似鸿鸟,说是双胞胎也不为过,不仅长得像声音也像,性格倒是比鸿鸟更外放。将伊吹和鸿鸟一比较,心中退潮似的快乐的回忆渐渐远去,流露出掩盖其下的失落。

樱大多的时候喊我叫“四宫”,明明我喊他的是“樱”。

樱的表情柔和居多,虽不乏冒出几个恶作剧,被拆穿后流露的是歉意而非伊吹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

樱对谁都好,从过去的学校师生,到现在的同事病患,他让人觉着亲近又没那么近。

四宫有时会想,自己和鸿鸟樱真的是多年的挚友吗,或者只是他们一起走过的时光是周围其他人中最长的?四宫不喜欢贴上来的自来熟,热情得如沙漠中的太阳,又矛盾地希望鸿鸟对他再多一点点热情、再多一点点亲近,好让他有信心说服自己,他是离鸿鸟最近的那个人,走入他心扉的那个人,是对鸿鸟来说特殊的那个人。

恍惚间,四宫把对面的伊吹看成了鸿鸟,意识到自己失礼弄错了为时已晚,一句“行吧,随便你。”出口,传入伊吹的耳中。

伊吹不对劲。靠着墙壁听动静的四宫得出结论。刚才他管自己叫“四宫医生”而非贱兮兮地喊“小四四”,更有甚者,称呼搭档“志摩”少了平日里秀恩爱一般的后缀“酱”。警察需要严肃,但也要分人,素来嬉皮笑脸、性格直率的伊吹,突然阴沉低落起来,怎么能叫人不担心。

心好累。

能登的案件、大量派来支援的警察,搅得当地人人心惶惶。四宫所在的医院又入住着连环案唯一的幸存者,警察24小时看护,医护人员也神经紧绷。他虽然不是外科的,每天在这紧张兮兮的环境里工作,难免沾染上焦虑的气息。更糟糕的是,殉职的佐藤警官有位新婚的妻子,怀孕7个多月,现住在产科且情况不太明朗。

如果鸿鸟在就好了。

鸿鸟会温柔地拍拍他的后背,和他说不用害怕;鸿鸟会和他轮替值班,保证产科时时有人;鸿鸟会从不同角度提出方案,让孕妇有更多的选择……

四宫拿出手机想给鸿鸟发信息,在编辑界面停留许久,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算了,不要打扰他,persona已经够忙的了。

伊吹换好衣服,收拾完被褥,洗漱完毕后,在走道上遇见似乎一直在等他且有话要说的四宫。

伊吹是个笨蛋,但他不傻,一眼便看出四宫在担心他,而原因在于早上的噩梦。拍拍脸颊,咧出一个笑容,伊吹用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语气问:“怎么了怎么了,小四四眉头紧锁,该不会是嫌弃我太能吃,考虑收多少房租补贴比较合适吧?”

四宫不吃这套,见伊吹洗漱已毕,转身往餐桌走去,后者也只好乖乖跟上。

坐在餐桌前,四宫尽地主之谊为伊吹盛饭,他边盛边看着碗说:“警方和案件的事,我作为外人不好多问。你不想和我说,我不会越界去问。只是作为过来人想给你一个建议,经常做噩梦伤神也伤身,如果有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求助一下不丢脸。”

近来噩梦频频的伊吹,令四宫不禁想起走不出小蕾事故的自己。出事时陪在身边的是鸿鸟,最后解开心结陪在身边亦是鸿鸟。四宫不会说“如果没有鸿鸟他根本熬不过这么些年”这样的话,只不过直视内心时无法忽视鸿鸟陪伴在身边所给予的宽慰与感动。

四宫有鸿鸟,伊吹有志摩。他的话没有提及具体人名,也基本等于对伊吹说“和志摩聊聊”。

伊吹自然听得懂,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和志摩谈及,聊天时总说些有的没的,是有他自己的顾虑。从见人就咬的野犬,到忠心能干的家犬,伊吹的成长使他不再脑子一热便是冲,使他会给自己套上缓一步的狗链,使他比起自己更担心志摩的情况。

前往能登的前一晚,志摩在伊吹家帮着收拾行李,两人没有说破,从细微的表情与动作均察觉到彼此的担忧。

佐藤殉职的事已经公布,一周了东京那边肯定知道。志摩本就担心自己,再和他谈论此事,只能加剧来不了能登的志摩的担心。更何况志摩时至今日仍喝不了威士忌,无法完完全全从香坂——从搭档去世的阴影中走出,伊吹若是和他谈起能登的案件、情形危险、同事殉职,岂不是雪上加霜让志摩增添阴影。

接过四宫递来的饭碗,礼貌道谢后,他把话题一转,话中的主角由自己变为四宫。“我懂我懂。小四四你也是啊,你们医生的事情,我脑子不好使,也弄不懂。如果你遇上什么疑难杂症,我半个主意出不上。你这几天愁眉苦脸,作为住客我心里急又帮不上忙,要不我帮你问问小鸟?他是很厉害的医生,说不定有主意呢。哦,对哦,用不上我,你俩更熟。”

听完伊吹这段演技大于真情的转移话题,四宫翻翻眼皮,“我不想麻烦他,他已经够忙的了。”

“我也是。”伊吹说。

早饭时间两人安静吃饭,没再多言其他。

来到能登加入调查组两周,这天还是伊吹的第一个休息日,他体力再好、干劲再足,也撑不住一连运转2周。吃了早饭,又回到卧室躺着给志摩发信息。

“志摩酱,我今天休息哦,可以提供一整天陪聊功能,保你不无聊~[小蓝比yeah.jpg]”

志摩的回信比想象的晚,就在伊吹等得迷迷糊糊又快睡着时,手机一震,屏幕显示来信者是志摩。

“难得的休息日你不好好补觉,聊什么天。说你是体力用不完的笨蛋,你还当真了?去睡一觉,我这边和阵马哥有正事要办,下午和你说。”

伊吹想问问,自从新队长上任、机搜队改/制,闲得人要发疯的四机搜能落到什么要事,回复栏中打了几个字,落在回信的“去睡一觉”的视线越发模糊,最后话没打完眼皮一搭睡了过去。

 

回复完伊吹的信息,等了一会儿不见回信,志摩权当对方听话地睡觉去了。和阵马有要事处理是他编了骗伊吹的,其实他不但没有要事反而和伊吹一样也在休息。他的排班伊吹事先知晓,没有回信质疑不是忙得忘了就是困得没力气回复。更该好好睡一觉了,志摩想着,把信息界面关了换回通话界面。

“伊吹怎么了吗?”

问话的是这几天莫名熟起来的鸿鸟,伊吹信息发来时志摩正和他通话约了待会儿找个咖啡馆坐坐。

“没事。”

“那待会儿见。”

“嗯,待会儿见。”

挂了电话,志摩放下手机,打开衣橱门取外出需要更换的衣服。换衣时,对着等身镜他看见躺在床上的鲨鱼小蓝,大概伊吹现在和小蓝一样已经老老实实睡着了。

“我出门了。”志摩摸了摸床上的鲨鱼小蓝毛茸茸不似鲨鱼手感却相当好的脑袋,拿了手机和跨包走出房间,穿过客厅“砰”的关上大门。

志摩所住的公寓附近有有一排樱花树,因时节的关系现在没有盛开。望着光秃秃的枝丫,志摩想起春天的嫩粉一片,柔和的花瓣随春风微微摆动,看得人不禁扬起嘴角。这么说来,鸿鸟倒也人如其名,和他相处让人处处感到温柔体贴。

“志摩先生这边。”

到咖啡馆时,先志摩一步的鸿鸟冲着他招招手。

比起伊吹少了份热情与主动,而正是这一点令几近封闭冰冷的志摩的心怦然心动。

“能登的事想必志摩先生已经知晓了。伊吹那边……我问过四宫,他不清楚警察内部的事情,倒是和我说伊吹这几天噩梦连连,我听了挺担心的。”说话间,鸿鸟搅动着跟前的咖啡不去看志摩,深褐色的液体越转越剧烈。

盯着咖啡的漩涡,鸿鸟心里没底,他担心为噩梦所困的伊吹,担心身在能登的四宫,担心知晓一切憋在心里的志摩。

“唉……”志摩叹了口气。他身在东京,是半个闲职,但作为警察知道的肯定比鸿鸟和四宫多。他当然知道伊吹不好受,当然担心他远在能登的搭档,几次想和阵马谈此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面对鸿鸟,压了许久的顾忌消失得无影无踪,什么都能同他倾诉。“鸿鸟先生有什么主意吗?早上和你通话时,我正好收到伊吹的信息,几天了,他丝毫没有和我谈谈的意思。”

鸿鸟啜了一口咖啡问:“那主动和伊吹提起呢?”

“像你给四宫先生发的信息那样吗?”说起来上次自己主动出击,还是蒲郡警官一事,加之知道鸿鸟“主动”的结果,志摩心里没有底。

“额……”鸿鸟知道志摩没有讽刺自己的意思,只是回想起关于“小樱”的短短的“谢谢。”、“挺喜欢的。”连三个回合都没坚持到的信息来回,他难免感到尴尬。“你可以委婉一点,别像我直奔主题。”

“我委婉了。”志摩无奈道。“一听说那事,我便委婉地给伊吹发了信息。他么,不知道是真笨还是装傻,完全没往正事上聊。”

两者皆有吧。

伊吹常把“我脑子不好,你不把事情说明白,我理解不了”挂嘴边,和四宫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换而言之,攻略四宫的套路,不一定适用于伊吹,攻略四宫失败的套路,又不一定在伊吹那边会撞墙。

“那还是直球吧。”鸿鸟没底气地说。没想到这比定治疗方案难多了。

志摩眯眼盯着鸿鸟,“你自己都没把握。”

“把握这种事,”鸿鸟错开视线看窗外,“看的是你和伊吹的感情基础。”

志摩慢速大幅度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感情基础厚实,踢出直球不管问题是什么,对方一定如是答复?”

“差、差不多吧。”鸿鸟是真没底,谈感情,他的经验不如志摩,要怎么替前辈出谋划策。

“那你和四宫医生从大学至今,十多年的感情基础,是算不够厚实咯?”志摩眉眼弯成月亮,挂着揶揄的笑容反问。

“别拿我开玩笑啊。”鸿鸟嘴角下垂,抿了抿唇。“你担心伊吹,我担心四宫,我们是同一阵营,应该互帮互助才对。”

“怎么算互相帮助?”志摩喝完杯中最后一口咖啡,找服务员续了杯。“我帮你,你帮我?”话内后的意思不亚于“一个破碎的我怎么拯救一个破碎的你”。两个不及格考生,再怎么交头接耳、互通有无,也拿不到优异成绩。

鸿鸟听了灵光一闪。“可以试试。”

“哈?”

“我一有空就找伊吹聊天,你呢找四宫。有些话,只有对外人才说得出口。对不对呀,志摩警官。”

志摩端着重新注满的杯子,手抬至一半停在半空,愣了愣,明白对方指的是此次咖啡馆聊天。

“退一步说,我们分别知道伊吹和四宫先生在苦恼什么,依然不是他们亲口告之。想说句安慰话,想给予他力量,却连话题也没法切入。”

“人不能太贪心。”鸿鸟带着面对孕妇时的温柔,“说不定他俩私下聊天话一通,立马懂了我们的心思呢。”顿了下,鸿鸟“啊”了一声,情绪比刚才略显激动道,“按伊吹的性子,他知道志摩先生千方百计打听、关心他,一定会发信息来,感动表情包连番轰炸,再来一句爱的告白。”

志摩放下杯子,神情疑惑地打量鸿鸟,仿佛对面坐着的不是新结识的朋友,是隐瞒不说的嫌疑人。“有一件事我好奇有些日子了,鸿鸟医生,你是不是特别希望伊吹向我告白?”

当然了!

鸿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压住内心的真实声音。

见他的笑容,志摩产生了误会,视线不再看向对面,沉着眸子假装自信说:“你放心,即便住在四宫先生家,伊吹也不会日久生情和你抢人的。”

“对哦,我差点忘了,还有这种展开。”鸿鸟挠挠他的花菜般的卷毛,在志摩再次抬起的、惊讶的目光下实话说:“我没多想。你也别多想。那天你们陪我给四宫买抱枕,我看你们彼此间的关系,怎么说呢……特别亲密、几乎等于把互相喜欢写在脸上,如果没有互通心意在一起,太可惜了。”

“这样吗。”志摩清清嗓子,不由心跳加快。“那你和四宫先生呢,是互相喜欢吗?”

“我不知道。”

志摩耸耸肩,拿出手机递给鸿鸟,“四宫先生的邮箱多少,打听他苦恼的同时,我也替你问问。”

鸿鸟接过手机,输入四宫的邮箱地址。

志摩-鸿鸟互帮互助战队于此刻正式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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